我们之前也发生过规模较小的灾难,所以没有必要做过多的叙述。难道读者想看到隔离病院里病人在折磨中求死?看到运尸车在一片哀号的走廊里经过?如果想看,看到卑鄙的人麻木不仁,心善的人痛不欲生?看到凄厉的尖叫和沉默的恐惧?看到各种各样的疾病、废墟、饥荒、绝望,还有死亡?那就去读薄伽丘 、笛福和布朗的书吧。巨大的灾难吞噬了一切,曾经繁华的地球陷入了无声的孤寂,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见不到人,眼前的状态已经让那些细节失去了锥心刺骨的真实感受。调和过去的痛苦与诗意的色彩,感受多姿多彩的往事,我就能忘掉这多舛的命运。
我刚从伦敦回来时,脑子里盘算的第一要务,就是尽我所能安排好家人,然后再回去帮助阿德里安。到温莎后遇到的一系列事件让我改变了主意。瘟疫不是仅发生在伦敦,而是无处不在——正如瑞兰德所说,瘟疫就像成千上万的狼,在冬夜里发出饥饿、凶残的嚎叫。一旦瘟疫传入乡村地区,其后果比在城镇更可怕、更紧迫、更难以应对。在城里,人们可以彼此相伴、彼此守望,在阿德里安积极善意的鼓舞下,救援物品也有保障,走向毁灭的路上便没有那么多痛苦。但是在乡下,四散的农舍、孤零零的小屋、田地、谷仓里,到处都在上演触目惊心的悲剧,却无人目睹,无人听闻,也无人注意。医疗救助不及时,食品更难保障,而人类一旦失去他人的监督,也就没有了羞耻心,就会冒险做更邪恶的事情,或者更容易屈服于内心的绝望与恐惧。